荆

 @十色生 哎呦honey你这名字是啥意思啊~~~我这双线并行的简直就是强迫症啊啊啊啊啊你看看怎么样啊

15~22 快一万五千字哎。。。本来没以为能写这么多结果deadline过去打了鸡血根本停不下来！

15.

第二天清晨，陈果和乔一帆在武馆门口送别三人。

 

陈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指挥着叶修和王杰希向车上搬各种东西，抽空还嘱咐嘱咐苏沐橙：“他们两个男人指望不上，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嗯嗯，”苏沐橙笑，“果果你放心吧。”

 

等苏沐橙钻进马车，王杰希和叶修也一左一右跳上辕座，陈果冲王杰希简单的点点头，最后看向叶修。

 

“如果不顺利，就回来吧。”

 

“回来的话，馆主给涨工钱么？”

 

“……”

 

“放心，”叶修笑，“会顺利的。”说罢一甩缰绳。

 

直到三人马车的背影消逝在晨光里，陈果才向回走。她不说话，乔一帆也就默默的跟着。回到内堂陈果有些疲惫的找了个座位坐下，却突然发现手边茶几上有一封信。

 

“这是—”

 

“啊…”乔一帆惊讶的凑上前，“这是方师兄写给王师兄的信，一定是他忘记带走了！”

 

陈果不甚在意的把信递给乔一帆：“你帮他收着吧…走得这么急，也不知道叶修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陈果揉揉眉心低声自语，却让乔一帆大惊失色。

 

“陈馆主你说…你说刚才那个人是叶修？”

 

“是啊…王杰希没跟你说？”

 

“嘉世的叶修？”

 

“还有哪个叶修？你…”

 

陈果还想说话却见乔一帆念了一句什么“抱歉抱歉”就抽出了那封方士谦的家信，一目十行的扫过，没看出什么端倪立即又仔细读了一遍，这封信…这封信肯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

 

等等！这几个字…乔一帆突然感觉全身如坠冰窖。

 

“陈馆主，我必须要走了。”

 

“怎—”

 

说完也不理陈果回话转身冲出门外。等陈果反应过来冲到门口只来得及看见他策马向着叶修三人之前离开的方向急追的背影。

 

那封信，每个长句的句尾连在一起就是“嘉世绝杀快逃”——

 

※※※※※※※※

 

最后取得胜利的果然是乔一帆，随后擂台赛开始，关于这次比赛的某些不同寻常的噱头，王杰希当然一清二楚，反应在行动上，完胜寒烟柔最后一个逆转一挑三，在别人看来也许有些较劲的意味，但于王杰希本人而言，不过是顺势而为，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在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得知唐柔违背诺言也要继续下去，而兴欣的人对于这件于外人看来几乎前途尽毁的丑闻，应对的方锐的那句“一个打你八个”连王杰希也不觉莞尔，这其中兴欣，或者说叶修的态度，王杰希甚是了然。

 

那个人，总是不动声色的翼护着他身边的人，而自己，也曾有幸在他身边。

 

※※※※※※※※

 

天色已暗，一辆马车平稳的行驶在空旷的官道上，旁边一人一马与马车并辔而行。

 

坐在辕座上赶车的叶修抬头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乔一帆又面向前方意态悠闲的晃着缰绳，“小乔，虽然我和你王师兄是说他们喜欢在天黑之后偷袭，但是你也不能天一黑就开始绷着啊。”

 

“是我太紧张了，叶修前辈。”乔一帆不好意思的笑笑，实在是因为之前有过不好的经验啊…

 

几天前乔一帆追上来的时候，在成功的让三人都愣住之余只来得及把那封信拿出来说了两句话就被突然冲上来的一队人打断。以场面来说其实也还好，虽然是黑衣蒙面，但一共也只有十人的小队。问题在于，以乔一帆这种真真正正第一次下山的水平，碰到别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砍，还是有些震撼的。虽然最后结果是他还在手忙脚乱的时候敌人就已经在其他三人的配合重压下溃退了。

 

乔一帆话音刚落马车帘一动—王杰希掀开帘子出来单膝跪上辕座，右手按着叶修的肩膀：“他们来了。”

 

“人数呢？”叶修望向王杰希，手底同时稍微收紧了缰绳。

 

“七到十人。”

 

叶修点点头，“你看着马车，”眼神没有移开嘴里却扬声道，“沐澄出来，小乔跟上。”苏沐橙应声而出，乔一帆也立即应“是”。

 

“…什么？”王杰希茫然。

 

“人少不用你。”叶修回着话人已腾空而起。

 

 

16. 

兴欣众人同仇敌忾的将满堂记者折腾得人仰马翻，离开记者招待会时甚至有些趾高气扬，但是回到兴欣网吧之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唐柔休息了一会儿又回到电脑前练上了—她每次输了比赛之后总是显得更有干劲—一如往常。对于可能到来的种种打压和风波，叶修并不确定唐柔真的清楚，不过眼下—

 

“小唐。”叶修凑到唐柔跟前，看上去是他一个人的行动，事实上兴欣众人可都支着耳朵听着呢。

 

唐柔应声抬头，疑惑的看着叶修。

 

“输给王杰希不甘心吧？”

 

唐柔抿抿嘴唇。

 

“主要是当时你血太少没来得及适应他的节奏，如果血多点你绝对可以一战。”

 

唐柔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在她看来这只是一句寻常的安慰，不想叶修的下一句话—

 

“我把王杰希叫过来让他跟你打怎么样？”

 

“真的？”

 

“什么？”

 

“咣当—”

 

叶修这句话可谓平地惊雷，炸得众人晕头转向，不过晕的方式还是有所区别。

 

说“真的”的是双眼放光再一次生机勃勃的唐柔，“什么”则是贡献自目瞪口呆的陈大老板，至于“咣当”…乔一帆直接把头砸到了桌子上。

 

“当然是真的。”叶修边向陈果伸手边笑笑的回答唐柔。

 

“干什么？”陈果还在七荤八素的晕着呢。

 

“手机啊，我问问老王住哪个酒店。”叶修理所当然的回答。

 

陈果下意识的就要把手机递出去，紧急关头突然回过神立时把手收了回来，“叶修你能不能正经点！”

 

“老板娘你好凶…”叶修一缩脖转而去向乔一帆伸手，乔一帆小心的看了看陈果还是把手机给了叶修。

 

叶修拨通电话，“老王你在哪儿？”

 

众人听不见王杰希那边的回答，只能一门心思的瞪着叶修。

 

“我知道你在酒店，什么酒店？”

 

“我十分钟之内到，你下楼等我。”叶修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欲言又止的乔一帆就要走，陈果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前一把拽住叶修：

 

“你真要去？”

 

“快松手！没看小唐正急着呢！”陈果看向唐柔，着急的小唐正百无聊赖的在单挑场里虐菜，一听叶修的话立刻抬头，双眼闪闪发亮，陈果一时竟无言以对。

 

叶修扯回衣袖潇洒的出了门。

 

“前辈真的能让王队过来么？”乔一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是既想相信又不太敢。

 

“小乔…”方锐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同样是天上掉馅饼，你看人家小唐是多么从容，你还要自信一点啊。”说着拍了拍乔一帆的肩膀。乔一帆乖乖的点头，“前辈说的是。”

 

陈果无力，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比上次的人少了点，八人小队，黑衣蒙面，功夫还是不错的。只是碰见以快速和精准见长的叶修和气劲凌厉的苏沐橙，再加上这一次终于不那么慌乱虽然不是多高的水平但也大气踏实的乔一帆，局势即使不说是一面倒也差不多。

 

在这样的压制下以寡敌众敌人居然都被纠缠在远离马车的位置，王杰希人在车上倒正好有空仔细观察一下这些杀手。

 

整体水平尚可，不过，其中几人虽不能说是滥竽充数，但碰见叶修疾风骤雨式的猛攻很有些慌乱，这还是王杰希没有动手的情况，这样的队伍，明显是无法伤及他们四人的，陶轩应该也知道，那么，为何还要这样安排？

 

如果说是消耗的话，倒是有这种可能。这才是他们离开武馆的第四天，已经来了两拨杀手…

 

王杰希还在思索，另外三人已经结束战斗回来了。王杰希依次看向三人：

 

“接下来的刺杀也许会愈发密集。”

 

叶修一挑眉，“这是你的推测？”

 

“嗯，这两次刺杀，以陶轩的经验和认知，应该清楚是动不了你的，如果不是以一击必杀为目的，那么，要么是铺垫要么是消耗，无论哪种应该都会再来几次。”王杰希没说出口的是，之前在只有他和叶修两人，而且叶修伤势还比较严重的情况下，陶轩派出的人也要更强悍些。

 

“那我下回下手狠一点，让他们多收几次尸应该就安分了。”叶修跳上马车随口回答。

 

“收…收尸？”乔一帆脸色苍白，叶修久负盛名，绝非双手不沾血腥，而乔一帆却是真的从未杀过人。这两次叶修的态度是打消停了就算，重伤都是顺手，人要走也不拦不追，所以乔一帆还是比较安心的。而现在这是要…？

 

“小乔你莫理他。”苏沐橙从车内探出头来瞟了叶修一眼又对乔一帆说，“没必要拿下面的人开刀，等陶轩刘皓之流来了再下手也不迟。”

 

“陶、陶轩…”乔一帆坐在马上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这样光天化日—额不对，是晚上—之下预谋杀害一派之主，这…

 

“一帆，”王杰希叹口气，“叶修和苏姑娘现在只是说说…”

 

“你怎么知道我和沐澄只是说说？我们认真的好么？这明显是你死我活的节奏，再手下留情我们要见冯宪君就只能托梦了…”

 

“你别打岔。”王杰希不赞同的看了叶修一眼又转向乔一帆。“一帆，我知道你追过来是因为担心我，对于叶修的案子你不清楚，对于嘉世的态度你也不理解…”

 

乔一帆点点头，他确实是说不上相信叶修的无辜，但是对于他一直以来尊敬的王师兄，他是相信的，简单来说，他相信他不会是非不分，相信他不会有辱师门。

 

“我们和嘉世，或者准确点说，和陶轩…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一路走下去，生死难料，我也不能保证始终顾惜人命，所以一帆，如果你…”

 

“我不会走，”乔一帆截口道，“叶修前辈还没有定案，这样的追杀并不占理，我想武林并不是只要一个结果，大家更需要的是真相，是一个解释，我会帮你们的。虽然我不想杀人…”前面几句还是很有气势的，不过最后声音又小下去让王杰希也不觉莞尔。他略略沉思，“那就一起吧。”王杰希没再多嘱咐，尽管跟乔一帆交流不多，但却知道他虽然年少，并不是冲动任性之人，既然做了选择，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17

叶修拦了辆出租车，快到酒店的时候远远的就见王杰希在门口站着。叶修对出租车师傅示意的一下便将车停到了王杰希身边。

 

王杰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叶修推开车门探出头，

 

“上车。”

 

王杰希皱眉，“去哪儿？”

 

叶修也皱眉，语气中透出隐隐的不耐，“上车，快点。”

 

王杰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车，叶修向里面窜了窜和王杰希并排坐在车后座。王杰希满心的莫名其妙正对上叶修的笑意盎然，不觉很想叹气。

 

倒是叶修，看人被忽悠上了车就敢说实话了，招呼师傅：“萧山体育馆对面兴欣网吧。”

 

王杰希一听登时转头盯着叶修，“做什么？”

 

“我们小唐因为你一挑三失败现在被喷得一塌糊涂，你说你这么一个大神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出息，我现在主动提供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给小唐当陪练。”

 

王杰希睁大了眼睛，叶修一看他张口欲言立时截住他的话头，“我也给你们微草的人当过陪练啊，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王杰希转头看向窗外，跟这人分辩他是不是忘恩负义绝对是一个讲不通一个不想懂，但他还是忍不住腹诽，当时明明是为了稀有材料，而且当时，好像也是微草的人给你们小唐当陪练吧…

 

“你当时为她定下五轮一挑三的时候你真的认为她能做到？”跟唐柔打打不是什么需要忍受的事情，所以王杰希也没怎么纠结，转而问出了他之前就有的疑问。

 

叶修闻言无奈的摊手，“当时形势所迫，我要是把轮数定多了小唐指不定噎我一句‘下一场就能办到’，那死得就更快了，不过也是你不懂事，”叶修一脸嫌弃，“明知道是最后期限了也不关爱一下新人，而且赢了就算了还非得自己打出一个一挑三这脸让你打得…”叶修痛心疾首的摇着头，“还好小唐比较争气没有真的退出职业圈，只是这样一来…”叶修停顿了一下，王杰希却了然。

 

“我听说了，毁诺也要继续，确实很符合她的风格。”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她如果不强硬，也就不是唐柔了…哎到了。”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兴欣网吧门口，叶修看看窗外拍拍王杰希的肩膀提醒他下车。却发现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如果毁诺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有没有怪我呢？

 

※※※※※※※※

 

“小乔虽然现在经验不足，功力尚浅，但心志坚定而且谦恭有礼，你们微草挺有前途的嘛。”

 

叶修和王杰希并排坐在辕座上，看了眼骑马跟在旁边的乔一帆对王杰希说。

 

“这件事情之前，我对他也没有什么了解，是我疏忽了。”王杰希有些严肃，说着他转过头盯着叶修，“刚才那句‘人少不用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王杰希正想让叶修认真点。

 

“你伤好了么？”叶修直视着前方却突然截口。

 

“……什么？”王杰希一愣。

 

叶修叹了口气，看向王杰希，“虽然我不清楚你具体怎么受的伤，不过猜也猜得到无外乎是哪次我入定调息的时候有人来找麻烦，可是沐澄和馆主都不知道的样子，先不说沐澄知道了会告诉我，就我们馆主的性格，肯定是要大惊小怪一番，这么想来，就只有她们都不在的情况了…”

 

王杰希越听越惊讶，下意识的睁大了眼却又抿紧嘴唇不说话。

 

“除夕那天，对么？”

 

“…好得差不多了。”王杰希沉默了一下最终说。

 

“你不会真以为我毫无察觉吧？”叶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那倒不至于，只是…”

 

“只是没想到察觉的这么准确。”叶修拍拍他的肩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年后不急着走了？”

 

这次王杰希干脆不回话了，他望着前方专心得不能再专心的赶车。

 

叶修却扳过他的头非让他看着自己，“王杰希，我找你帮我，除了因为知道你会相信我是被冤枉的，还因为我相信你足够强，不会被我连累，所以，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愧疚好么？”

 

王杰希与叶修对视，即使是星光洒在这双眼睛里，最亮也不过如此了吧？

 

“好。”

 

那个承诺是他给出的，可是后来毁诺的也是他自己，直到最终的最终，王杰希想起那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重逾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

 

 

18. 

大家虽然觉得叶修可能真的能把人带回来—比如包子，“老大说的肯定没错！”，但当王杰希真的出现在训练室在叶修指向的电脑边坐下拿出账号卡登录的时候，众人还是觉得如在梦中。

 

唐柔早已建好了一个加密的房间，其他人木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纷纷要密码冲进去围观。只有叶修靠在沙发上甚是悠闲的看着聚精会神和唐柔单挑的王杰希。陈果看了一会儿也到沙发上挨着叶修坐下。

 

“你怎么说服他给小唐当陪练的？”陈果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让他上车。”叶修一脸的理所当然。

 

陈果目瞪口呆，“你让他上车他就来了？”

 

“是啊。”其实叶修这也不能完全算是信口胡诌，只是如果陈果去问王杰希，王杰希大概会回答“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而绝非“他让我上车我就来了”，不过反正陈果是被唬住了，卡了半天只得感慨：“这也太好拐了…”

 

“是啊是啊，”叶修认同的猛点头，“太好拐了真不安全啊我得提醒—”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目光一凝，陈果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唐柔和王杰希单挑的走势其实兴欣全体都可以预知，首先唐柔肯定打不赢，打不赢肯定就要再打，再打肯定是越挫越勇，越挫越勇之后嘛…乔一帆围观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默默的倒了杯水放在他曾经的队长的手边。而此时正好结束了一场单挑，王杰希松开鼠标抬头对乔一帆微笑了一下就端起了杯子。

 

这有什么问题么？陈果还在不解，眼前却突然一花，叶修几个大步冲到了王杰希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喝！”

 

※※※※※※※※

 

“就这间吧。”叶修向里面望了望，跳下车伸手给苏沐橙，另一边王杰希也跳下来抬头看了眼牌匾，

 

“云来客栈”。

 

乔一帆主动随伙计将马车和马送去马厩，另外三人当先进入了大堂。随便叫了点菜，等乔一帆回来坐好，小二刚好摆好碗筷。

 

这段路，他们已经走了不到十天，嘉世已经进行了四次刺杀，虽然叶修并未特意手下留情，把人重伤到爬不起来也未见什么歉意，但也没有真像他讲的一样让人来收尸。只是虽然不是很危险，疲惫倒确实有一些。所以今天天还没暗四人就已经进城休整。

 

这是一座小城，像样的客栈也只有这么一间，虽然应是取“客似云来”之意，从大堂的情况来看，客人倒是不多。

 

小二过来一边将一个茶壶放下一边说：“客官稍后，菜已经做上了。”

 

乔一帆主动拿过茶壶给四人添好茶。

 

事后想来，也许他们还是太年轻，也许让他们形成某种思维定式就是陶轩那一批批的刺杀的目的，同时也是为后来的毒杀局做铺垫。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苏沐橙。

 

她没有这三个男人吃得多，当时已经放下筷子东张西望。

 

“叶修…”苏沐橙一边盯着大堂的西北角一边拽叶修的袖子。

 

“怎么了？”叶修惊讶的抬起头。

 

“你看—你看那一桌的人。”苏沐橙举起手指向一端。其他三人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那个桌上似乎是一家三口，父母二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儿。桌上布好了酒菜，可是其中的母女二人已经趴倒在桌上，唯一还清醒着的男人推搡着她们，可是慢慢的他也伏身下去。

 

“我去看看。”王杰希立即起身，刚迈出一步，大堂里其他桌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倒下，这种场景让王杰希登时停住了脚步，退回到三人身边。

 

“这么多人…”叶修扫视一圈，“还真是大手笔啊…”

 

乔一帆见状焦急不已，“王师兄我们..”他边说边站起身却不自觉的摇晃了一下。

 

王杰希立即扶住他坐下，“你感觉怎么样？”乔一帆脸色苍白，伸手想去抓王杰希的袖子，僵硬的手指却无法合拢，睁大了眼睛嘴唇不断翕动，却只发出“格格”的声音。

 

苏沐橙和叶修也立即凑上前，“小乔他—”

 

话音未落数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叶修登时转身一边冲出一边下令，“你快看小乔，沐澄和我迎敌找他们要解药。”

 

麻痹得好快…王杰希按住乔一帆的颈侧，又探了探脉，乔一帆已经瘫倒，而王杰希自己，意识也渐渐模糊…

 

 

19. 

叶修的动作很匆忙也很突然，几乎是撞到王杰希身边，他一握王杰希的手腕杯子立即一晃里面的水就洒上了两人的手背

 

不过两人都没管那些水，王杰希转回头惊讶的望向叶修，而叶修却似愣在那里，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水有问题…”叶修声音很低，王杰希却听得清晰，清晰得登时脸色苍白竟也愣在那里。

 

“水怎么了？”乔一帆是就站在王杰希身后的，此时他有些慌乱又有些茫然，水是饮水机里的开水，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一句让叶修如梦方醒，立即松开了王杰希的手腕，转而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王杰希，神情若有所思却不说话。

 

他不说话周围人又完全看不透这当中奥秘，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唐小姐…”王杰希放下杯子—他最后真的没喝这杯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言罢向周围人点头致意。

 

众人都莫名其妙的下意识回礼，叶修却似完全不知之前的风波，微笑着一侧手，“我送你。”

 

王杰希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叶修，转身就向外走，而叶修立即跟上，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

 

叶修和苏沐橙那边，叶修只盯着领头的黑衣人，翻转腾挪，周围的乱战完全无法干扰到他，那人在叶修的狂攻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可是嘴里却不服软。

 

“既然下了毒怎么可能把解药带在身上？”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空当，领头人眼前一花叶修已经贴近身前扣住了他的脖子。

 

“我再问一遍，解药呢？”叶修语调平稳，神情似笑非笑，手指却渐渐收紧。

 

“你不是…咳咳咳…”黑衣人反而愈发得意，“顾念…师门情谊…不忍下杀手么？哈哈…”

 

叶修隐于衣袖内的另一只手渐渐颤抖，他很快就会失去战力…其他人也…如果他们身遭不测…如果真的没有解药…那就先收拾掉这所有人！叶修眼中的杀意第一次开始凝聚，黑衣人与他对视居然生生止住了笑声。

 

叶修正准备发力，突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叶修全身一震却立刻意识到是谁，他回过头王杰希正好把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其他人不用管，这个人留下我有话要问。”王杰希趁着领头人被叶修制住一手立掌切向那人后颈将人打晕，另一只手握住叶修按在那人颈间的手拉下来。“一帆没事，你和苏姑娘解决这些人，我去给其他人解毒。”

 

待到杀手被击退，乔一帆也清醒了过来。他按按鼻梁从桌案上起身。

 

“醒了？还好么？”王杰希一见他醒过来快步绕到他身边。

 

“我…我是？”

 

王杰希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多亏了来之前方师兄交给我的那瓶清还丹。”

 

乔一帆茫然四顾，苏沐橙正闭目调息，叶修和客栈老板正在安排因为中毒而陷入昏迷的客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杰希倒了杯茶递给乔一帆：“刚刚抓了一个人问过了，他们在泡茶用的水里下毒，”乔一帆本来抬起的手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王杰希。

 

“这当然是换过的。”

 

“哦！哦…”乔一帆不好意思的低头喝茶。

 

“毒性发作之前有一小段潜伏期，发作之后却猛烈无比，所以下在热水里只要留出一点空余时间我们就不会察觉，而且这壶热水要给所有的客人用，绝不落空。”

 

“那他们？”乔一帆指向其他依然趴伏在桌上的客人。

 

“都没什么事,”回答这句话的却是走过来的叶修。“不过也真是奢侈啊,大眼说那是解百毒的，就这么像发糖球一样一整瓶都发出去了。”

 

 “还剩了一颗。”王杰希更正。

 

“呃…”乔一帆环视了一圈后尴尬的看向叶修，“毕竟人命关天，清还丹虽然珍贵也只是药啊…”

 

“我懂我懂，”叶修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接着揽过王杰希往外走，“我有事跟你商量。”

 

※※※※※※※※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兴欣网吧，到路边王杰希抬手就要拦出租车却被叶修拉了下来。

 

王杰希看了叶修一眼，“再晚车就不好拦了，你…”

 

叶修截口，“我做过很多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也许是他的口吻里隐隐透出的茫然，也许是他的眼神里悄然传递的期待，无论是因为什么，王杰希一时竟不忍不听他说话。

 

“梦里有各种片段，有趣之处在于，总有一个人和你长着一样的脸，”叶修眨眨眼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杰希抿抿嘴唇。

 

叶修却似早就料到了王杰希不会回答，并未追问只是继续说，“其实梦还是好的，至少梦里是一些片段，还能猜测一下前因后果，不像有时候，只是一个场景，一种…”叶修皱眉，眼神落向虚空中的某处，“一种感觉，就像我之前对你说过的，”他又看向王杰希，“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新年快乐’，而刚才，我记得有一杯有问题的水我不该让你喝。这些梦啊、闪回啊什么的一见到你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烦得很。”叶修叹了口气，却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被人向喝的水里下过毒啊？”

 

王杰希抬腕看了看时间，“再不回去真的太晚了。”

 

“你…”，叶修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主动走到路边拦了辆车，拉开车门看着王杰希坐了进去。王杰希关上车门，叶修却又俯下身从外面敲了敲窗户。王杰希摇下车窗疑惑的看着他。

 

“老王，你知道‘不回答就是默认’么？”

 

王杰希瞳孔微缩，而叶修正趁机观察他的神色，果然…

 

“你大概是不想骗我，但有些事情你又想瞒着我所以我问到点上的时候你就不回答，是不是？”

 

“叶修…”王杰希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无从解释。

 

“没关系，”叶修摇摇头，“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我自己会弄清楚的，”叶修说完直起腰手向上微抬示意王杰希可以关窗了。

 

待王杰希所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街角，站在路边的叶修叹了口气。

 

做过的梦人影幢幢，走过的路山重水复，而我只对你耿耿于怀，你真的不懂？

TBC

 

 

20. 

他们那天的交谈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王杰希知道叶修对自己有很多疑惑，不过他说不勉强自己，竟真的没有再问过什么，让王杰希略微松了口气。

 

赛程将半，第十七轮微草意外失手输给了义斩战队，微草的团队赛出了些问题，这让王杰希有些头痛，不过，紧接而来的全明星周末，如果按叶修的说法，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想起更多的事，才是真的麻烦得很。

 

全明星周末第一天，新秀挑战赛上叶修四两拨千斤的收拾了七个新秀，顺带调戏了主持人和霸图的观众算是一个看点，王杰希和叶修两人倒是没有什么交集，于王杰希而言算是平平稳稳的过去了。

 

第二天是热血躲避球的趣味对抗，这是王杰希第一次现场观看魏琛的表现，很有些兴致盎然。看到魏琛带着两个新人一边刷着垃圾话一边刷掉了由副队长带队的轮回三人组，王杰希不禁苦笑。说起来，这个人，也曾给自己和叶修挖了个大坑，最后能脱身，还是仰仗他手下留情。

 

※※※※※※※※

 

“马上就要进入山东境内了。”叶修侧过头望着正在赶车的王杰希突然说。

 

云来客栈的下毒事件后，为了谨防敌人下毒，也为了不再连累普通百姓，叶修和王杰希商议后决定舍弃官道转而走山道。虽然路途难走了一些，倒确实没再有人来刺杀，很是安逸了几日。他们现在所在的云龙山地处江苏与山东交界，相对来说路况是比较好的。而之前一直是乔一帆在骑马，在叶修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成功的把乔一帆按进了马车里。

 

至于乔一帆是觉得得到了休息还是更不自在就不好评判了。反正一听叶修说话他立即掀开帘子探出头，

 

“叶修前辈，我们还是…”

 

“小乔，外面好冷，把帘子撂下。”马车里传来苏沐橙的娇嗔，乔一帆停顿了一下正准备干脆就坐到外面辕座上，结果苏沐橙又来了一句把他这条路也封死了，“叶修要和你王师兄商量事情，你跟着添什么乱，回来坐好。”

 

乔一帆只好闭上嘴回到车里，王杰希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叶修，“那我们就商量商量吧。”

 

叶修环视四周，“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叶修语速很慢，握着马缰的手缓缓加力直到马彻底停了下来，“只是再不抓紧时间动手。”

 

几乎是伴着他这句话的尾音一道凛冽的刀气从旁边的密林中直劈叶修头顶，叶修猛的一夹马肚子身下的马闪电般冲出而叶修自己却身体急转直冲而起，“砰”的一声积雪翻飞，刚刚叶修一人一马所在的位置只余一道深刻的刀痕。

 

这一击落空之后马车两侧的密林中立时冲出共约十几个手拖长刀的黑衣人，王杰希当即跃起迎上冲入人群中，衣袂翻飞与一方的敌人战成一团。苏沐橙和乔一帆稍迟了一会儿也跃下马车迎向另一侧的敌人。

 

另一边叶修与一个手持重刀的黑衣人倏忽间已交手数招，两人身周刀气纵横。王杰希只回望一眼便看出与叶修交手之人绝非庸手，虽然速度不快但大开大阖很有威力。但是叶修在最开始被压制了几招之后就凭借自己精准的闪避和快速的变招掌握了局面。

 

王杰希迅速判断出这人不是叶修的对手，而与王杰希纠缠在一起的人显然也得出了这个判断，处于战团边缘的人似乎要过去支援，却突然听闻那人厉声喝道“看好王杰希！向南！”

 

几人似乎忆起什么，从合围之势变为从一方强压而上，对方以七敌一即使强悍如王杰希也不得不飘然而退，另一边乔一帆和苏沐橙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叶修和领头男子，他们两个的情况似乎已变成领头男子当先向南逃窜。

 

“南面是有陷阱吧？”叶修嘴里说着话气息不乱手下招式不断。“而且现在北风正猛，你们正好可以借风势压上。”

 

领头男子不答。叶修却突然从领头男子身边抽身而走跃到王杰希身边，他人一到与王杰希联手立即将对方的追击之势冲得七零八落。

 

“一群废物！”领头男子气急败坏立时冲上，但王杰希和叶修已经与另一个战团中的苏沐橙和乔一帆汇合，整个局面看似乱成一团，事实上是叶修四人相互照应，而对方虽人多势众却隐有颓势，至于向南之说更是绝无可能。

 

“我之前是说你们不会一直派底下人来送死，”四人一汇合叶修更显悠闲，“啊对，我不想杀人，是你们应该不能一直派后辈过来让我陪他们喂招。可是—”

 

叶修脚下忽然变向贴到领头男子身边劈手夺过领头男子的重刃挥向他的头，另一边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却是王杰希身形缥缈借着苏沐橙和乔一帆联手劲掌轰出的机会穿梭而过下了一群人的刀，而此时叶修的刀带起的劲风卷走了领头男子的面巾，

 

“让你过来还差得远啊，刘皓。”叶修刀锋平展直指刘皓的颈间。

 

其余黑衣人发出几声惊呼也立刻止住了，一时间竟是满林凝寂。

 

一群黑衣人望着地上的兵刃想捡又不敢捡，彼此面面相觑，而刘皓死死的盯着叶修，叶修嘴角微挑笑得甚是洒脱，可持刀指向刘皓颈间的手却是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王杰希缓步走到叶修身边站定，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这个屡次欲置叶修于死地的人，而乔一帆也有些好奇的凑过来盯着他，只有苏沐橙看天看地看其他黑衣人就是不看刘皓，嫌弃得不能再嫌弃的样子。

 

“说起来上次你们下毒的时候完全不管别人死活我其实是很看不惯的，”叶修刀尖向前，刘皓颈间渗出一丝血迹，脸色愈发惨白，周围的黑衣人脚下微动欲上前救人，王杰希迈出一步扫了他们一眼就让所有人都停住了。

 

“你倒是慈悲。”刘皓声音嘶哑。

 

“那倒不是，”叶修摇摇头，“本来那些人于我也没什么要紧，可是我们老王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以苍生为己任，在那些人身上浪费了千金难买的灵药，这就让我不太高兴了。”

 

乔一帆有点想笑，对这事叶修前辈好像真的挺怨念的…

 

“行了，下次注意。”叶修话音一落手一松刘皓那柄造型华丽的刀就掉在了地上，“我们先走了。”

 

叶修当先，四人从容的迈步离开，其他人则呆立在原地。

 

四人回到他们刚刚扔下马车的地方，各就各位再次出发，唯一的变化是这次乔一帆终于成功的骑到了马上。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沿途的树下出现了一些类似黑曜石的凝状物，微微闪着光。

 

 

 

21

一般情况下他们虽然走的是山路但是都会在太阳落山拐下山道找到邻近的山民借宿，四人都是年轻男女，小乔更是还是个孩子，再加上一点碎银一般情况下是能找到容身之地的，只是有时候毕竟人多要拥挤一些。尽管这样有时会走些重复的路线。

 

云龙山其实并不险峻，只是有些蜿蜒。但无论之前刘皓出现的时候是有浪费了多长时间，或者这座山的路程与他们进山时询问打听的情况有多么不符，一路向北的结果居然是树木愈发密集总是不太对劲。

 

“小乔，停一下，”坐在辕座上的叶修一边喊乔一帆一边拉了一下王杰希让他收马缰。“有点问题。”说完跳下马车环视四周。

 

乔一帆应声而停，苏沐橙也掀开车帘探头出来：“我们好像走很久了？”

 

“嗯，”王杰希看看天色，“天快黑了，如果还找不到可以留宿的地方，晚上可能会有危险。”现在毕竟是冬天，夜晚的温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关键是这些树木…王杰希目光微凝，冬天的树木并不会如何繁盛，只是松柏，枝桠上还担着些雪，可是这种密林环抱株株相连的架势，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当王杰希回头观望发现无法再找出来时的路时，他看向叶修，叶修也看向他，彼此眼神里的担忧显而易见：这下…麻烦了。

 

在简短的商量之后，四人暂时决定：选择北方，忽略沿途所有树木或者障碍，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疾行。

 

“那么，试试看吧。”叶修策马当先冲出，其余三人驾马车紧随其后。可是，行进三数里后四人依然身陷密林，连周围景致的变化都不甚明显，而此时，落日最后的一点余晖也渐渐消散了。

 

“如果不是这里的树木是活的，那就是林子的排布会误导人的五感。”叶修轻轻的抚摩着刚刚疾驰数里的马匹。

 

“也就是说…”王杰希跳下马车，“我们以为我们是直行，其实我们是在兜圈子。”

 

“如果我们砍掉一些树木呢？”苏沐橙将车帘挂起抱膝坐在车厢边沿，“如果是树的排布的问题，把它们都砍掉就不会受影响了。”

 

叶修和王杰希对视，“这个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叶修笑，“老王你觉得呢？”

 

“这里的树木倒都不是很粗壮…”王杰希看看四周，“问题在于，首先我们没有合适的工具；”王杰希一直就不用武器，叶修的却邪不在身边，乔一帆的武器是一把锋利的分水匕，而苏沐橙则是一柄玉箫，这些东西，很显然，都不适合砍树…“其次，这片林子树木密集，假设我们仅凭自身蛮力，在这种温度之下本来就不能睡眠，再透支体力，恐怕…”王杰希不说大家也懂，他们现在并不是只有自己，一路过来可是有豺狼跟着的，太过疲惫会给那些随时预备置他们于死地的人可乘之机。

 

“放火烧？”苏沐橙偏头想了想。

 

“没看出你是这么暴力的姑娘…”叶修调侃，“不行，即使我们砍掉一圈树划出隔火带，温度这么低，还有积雪，烧不起来的。”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却突然听到乔一帆的声音，“王师兄…”王杰希应声回头，乔一帆本来被安排看能不能在附近拾取到些许干柴取暖，“那边…是不是有灯光？”

 

三人惊喜的随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见远处一灯如豆，本不是耀眼的光，但在这漆黑的夜里倒也鲜明，似乎是一间房屋。

 

四人立即朝灯光的方向行进，待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一间木屋。

 

木屋不大，一门一窗，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叶修最先走到门口，“你们退后一点。”

 

王杰希抬臂挡在苏沐橙和乔一帆身前。

 

叶修缓缓的推门，其他三人屏气凝息的盯着他的动作。

 

“吱呀—”

 

什么都没有发生。

 

甚至连门都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内只有一张桌子，桌旁两条长凳，桌上摆着一盏油灯。整个房间看起来虽然有些空旷，但却十分无害。

 

“你们先别进来。”叶修迈进草舍，停顿了一下之后几步走到桌旁拿起油灯瞧了瞧。

 

“这油灯里的油已经见底，有可能在天黑之前就已经点着了。”

 

“是知道我们会来么？”王杰希警惕的打量着房屋内的布置，可惜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一个干净整洁的木屋，除了当中的桌椅，屋壁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不过木头的材质似乎很好，显得很厚重。

 

四人保持着一人在内三人在外的状态有一会儿，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总不能这么耗着，小心脚下，都进来吧。”叶修终于说。

 

三人进入木屋，走在最后的乔一帆犹豫了一下没有带上房门。

 

四人在桌旁落座。彼此面面相觑。然后忍不住都笑了，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么。

 

房屋里其实是有些暖和的，这间木屋似乎挡风又抗寒，只是没有关好的门一直有寒风吹入，吹得油灯一晃一晃的。

 

乔一帆见确实似乎没什么事准备起身去关门结果刚一站起油灯的火苗再一晃居然熄灭了。

 

“应该是没油了…”苏沐橙说着拿起旁边的油盅，“小乔我帮…”

 

“等一下—”王杰希突然灵光一现想喝止苏沐橙的动作，可是已经晚了，四人只听房屋墙壁内传出似乎是铁链急速移动的“喀拉拉”的声音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自上方落下一扇铁板覆盖了原本有门窗的那一面，转瞬间整个屋内漆黑一片。

 

而紧接着只听无法辨明的“刷刷”声和似是利箭破空的“嗖嗖”声，突如其来的黑暗之下大家都措手不及，迅捷如叶修也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小心飞箭！”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大家只能尽己所能躲避着黑暗中似乎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利器。

 

突然夹杂在衣袂于空中急速翻飞的声响和乔一帆的匕首发出的金属撞击的“叮叮当当”声中，一声细微的“啊”虽不明显，但屋里人耳力都不弱立刻辨别出来。

 

“沐澄—”

 

 

22. 

第三天，全明星对抗赛。

 

大家都想偷懒，连牧师上擂台这种雷人的招式都祭出来了，不过效果倒是不错，团队赛一如预料的激烈和快节奏。而在王杰希以魔术师的姿态风卷残云般清扫a队时，叶修可以说是最先察觉到他的行动的人。

 

“我去，比赛老王你一个人解决就好了！”

 

叶修惊叹王杰希，有心人则在惊叹他的眼观六路心怀全局，可是说出这句话的叶修却突然怔了一下…

 

似乎，他会关注他的行动，他能理解他的意图，甚至，他笃定他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及时杀到。这一瞬间他竟有些分不清这是游戏还是现实，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鲜明，绝非是全明星对抗或者团刷副本所能带来的，这种感觉，一定要是曾数次携手克敌之后才会有的熟稔，用敌人的血液滋养的默契和信心，究竟…

 

“别废话了！”

 

王杰希冷冷的一句话让叶修猛的回神—啊…这是变本加厉了，这边还打着架呢居然又开始神游，还好一枪穿云的火力已经被王不留行拉走，叶修步法变换杀向一叶之秋，心下却想起挑战赛结束之后他去疗养时的那个梦境，三者联系起来思路愈发清晰：他曾下落不明，他曾身中剧毒，他曾与自己浴血并肩，他到底遭遇过什么，而自己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背后，是不是就隐藏着那个人那样执拗的推拒的原因？

 

※※※※※※※※

 

叶修立刻向声音的方向冲去，突然火苗一闪油灯被点亮了，而有了光线叶修也顺利的抢到了苏沐橙身边，左手揽过人右手接过苏沐橙的玉箫，“叮叮叮”疾声连响，弹、点、掠、撞、斩、推、挡一柄玉箫于周身舞得密不透风。

 

王杰希步速多变身形飘忽，一边向桌边移动一边连出劈空掌，被他掌风扫到暗器纷纷跌落在地。另一边乔一帆的匕首毕竟较短，即使身形急转仍有空当眼见要被暗器射中王杰希抬脚一点长凳腾空再平推出一掌长凳正好飞至乔一帆身后，“当当当当”，飞箭、飞刀、银针、都钉在了长凳上。

 

而此时众人也终于看清楚这间所谓的“木屋”，原本的木板不知是如何被收起露出隐藏于其下布满均匀的孔洞的铁墙，各种暗器就是从这些孔洞中发出。

 

“老王，我们是要等到这屋子自己把暗器都打光么？”叶修毕竟还带着一个人—一根飞箭从后射在苏沐橙肩膀的位置，她后背的衣服和叶修的袖口都已被血浸湿，如果再不处理恐怕…

 

“弹射的机簧藏在这些铁墙里面没办法破坏，”王杰希的视线极速掠过整个房间，“你们去靠着门，快！”

 

这屋子明明已经没有门了，乔一帆闻之不解，而叶修一看却立即明白了王杰希的意思。用来封住门窗的铁板是完完整整的一块，也就是说，这面“墙”是不会发出暗器的。

 

叶修迅速冲向铁板待到近前却转过身蹲了下来，与此同时王杰希右手抄起桌面上的油灯迅速弯腰置于地上左手一拍桌角像之前给乔一帆的长凳一样将桌子推向叶修，其中两条桌腿与铁板相撞正好把矮下身的叶修和苏沐橙扣在桌板之后。

 

“一帆右边—”

 

乔一帆此时也明白了王杰希的目的，立即跃向桌板右边，王杰希在左，正面的暗器则是由桌板阻挡，这样可以暂时在这间屋子里开辟出一小块不受威胁的空间让叶修得以处理苏沐橙的伤势。

 

只是这样一来王杰希和乔一帆可以移动的位置就受到了很大限制，时间一长乔一帆不只有些暗器无法拦下自己身上更是被射入了几根银针，而手背和外臂的擦伤更是数不胜数，还好叶修在帮苏沐橙处理伤势的同时还有余力拨掉一些“漏网之鱼”。而王杰希的方法从效果来讲是毫无破绽，只是他这种方式的弊端，乔一帆手忙脚乱，苏沐橙意识模糊，都没有精力去深究，叶修却清清楚楚，劈空掌连发威力虽大，但这样长时间坚持，王杰希若是顾及他身后之人的安全，即使有些力疲为了保证没有空当也一定会死撑，最终结果必然是表面看似无碍实则元气大伤，所以叶修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快速处理苏沐橙的伤，稍一止血手一得空就将玉箫扔给了王杰希。

 

“老王接着！”

 

王杰希回头接过玉箫终于不再仅凭掌力强轰，压力顿减，叶修也松了口气。紧接着叶修携苏沐橙从桌后窜出脚背一勾将桌子带起一手平展桌面扫过一圈又拦住了数件暗器。

 

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和这间屋子战斗了多久，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暗器似乎越来越稀疏。

 

而在叶修王杰希乔一帆三人几乎都筋疲力尽之时，众人只听墙内陆陆续续传出一声声“喀拉”、“喀拉”的脆响，孔洞一个接一个的不再发出暗器，终于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三人也纷纷瘫倒在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