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彬】叹息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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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22：41，天坛公园东门。
韩彬扶了一下耳朵上的传讯器，透过车窗远远的望着赵馨诚：“馨诚，听得到么？”
“没问题。”赵馨诚向韩彬的车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他今天为了遮住传讯器穿了一件戴帽子的棉袄，好在老天爷配合，今天确实很冷，他低下头跺了跺脚，眼角扫过离自己大概不到四十米10点钟方向的修盛，不太敢明目张胆的观察他，不过好在韩彬在，“彬，他在干嘛？”
“四处张望，我猜他有可能在等人流量加大，并且寻找合适的目标，”韩彬停顿了一下，“不过看上去和周围等人汇合的状态差不多。”
“嗯，非常不显眼，尤其是现在的情况…”赵馨诚环顾四周，东门是游览路线最好的一个门，而且交通便利，从这个门进入天坛的人是最多的，而现在，和修盛一个“东张西望”状态的人确实不少，跨年夜有很多情侣，最少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约好一个差不多的时间，一起去观看零点的焰火，有很多人已经等到了自己的同伴有说有笑的往里走，也有很多人，不时的看看手机、跺跺脚、调整一下手套或者帽子还在等。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祈年殿和圜丘那边的人应该已经比外面的人多了…”韩彬透过耳机传来的声音带着迟疑，“你确定他是在门口而不是里面动的手？”
“确定。”赵馨诚斩钉截铁的回答，但是也由不得自己不担忧，他远远的望了一眼修盛又仔细的观察四周，跨年的人们有秩序的排着队，不急不缓的进入，这个速度…赵馨诚移动到东门正对着的位置向内张望：“我知道了！”
“怎么？”
“安检，元旦春节期间安检新增了抽查的程序，他不能冒险带着军刺入园，有可能会被发现！”赵馨诚语速飞快，语气笃定。
“嗯…”韩彬沉吟着，“有道理…那么，如果他要动手，只能在接下来这半个多小时，因为等时间足够晚，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天坛，那个时候再在门口杀人，威慑力和恐慌效果都会有所削弱。”
“对…”赵馨诚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十一点，十一点半之前，要来这儿跨年的人至少80%都应该已经入园了，接下来这三十分钟之内应该会有一波高峰，就看修盛怎么判断了—赵馨诚深吸一口气，视线再一次去追寻修盛的身影同时仿佛被人流带得有些身不由己一般，尽量迂回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不太敢将视线落在修盛身上太久，因为像这种级别在真正的战场上经历过你死我活的人，别人过于专注的视线对于他们来说有如实质，可是太多人与他擦肩而过，太多人离修盛太近，他想要取走刚刚从他身边经过的那十几个人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命都易如反掌，赵馨诚咬牙：“彬，这样不行，我应该让他发现我。”
他语气利落，满是孤注一掷的杀气，让韩彬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紧了传讯器：“馨诚你等等，我知道你—”
“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杀人。”赵馨诚压低声音但是加快脚步，“三棱军刺太危险了，普通人很难有机会生还—”
“馨诚，他必须要造成某种后果，你才能把他绳之以法，”韩彬语速飞快苦口相劝，“这第一位受害者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你在身边迅速为他处理他也许能—”
“没有这种不可避免。”他几乎是向着修盛直冲过去，而这种无形的东西却似确实能被修盛的感官捕捉，他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向赵馨诚的方向转过身，微微睁大了眼睛—
“哎，你！”赵馨诚扬起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明朗到似乎连这寒风凛冽的冬夜都有了暖意，“你是不是那个…”赵馨诚微微偏头，皱起眉有些费力的思索，“啊…就在嘴边，是什么—”
修盛微愣了那么两秒，随即也毫无痕迹的也笑起来，“啊是你，前天，前天我们在指纹工作室见过面，我叫修盛。”
“啊对！”赵馨诚大力点头，“你是彬的朋友，我姓赵，赵馨诚，叫我馨诚就行。”他说着伸出手，“你好。”
修盛自然的和赵馨诚握手，“也请直呼我的名字不要见外，你好，”他的握手短暂但是有力，真挚而得体，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其实那天韩律师只是招呼我一下，我是小杨的朋友。但是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纯粹出于好奇，“不介意的话我想请问…我听小杨说过，馨诚你…是一位警察？”
“啊，对，”赵馨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是海淀分局的，我们工作室的人关系都很近，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找我，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哈哈，好，”修盛连连点头，“那我先谢过了。”
赵馨诚收回手，状甚随意的问道，“你是小杨的朋友？也是国安局的？”
“不是，”修盛摇摇头，回答得模糊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尴尬，“我在国外打工，最近回国休假。”
打工…还真是没说谎，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打工的“东家”是雇佣兵公司，还真的容易被他这种表达方式忽悠到以为他是刷盘子的还是扫机场的。
赵馨诚压抑住心底的讥诮，憨笑两声：“哦哦，原来如此。过年回来歇歇也是应该的。”
两人对视，都笑得客气又热情，又同时有些冷场的沉默下来。
“啊你…”还是修盛先开的口，“你也是来看跨年的焰火的？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人，”赵馨诚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紧接着把问题又抛回去：“你也不进去？也是在等人吗？”
“啊对。”修盛点头，勾勾嘴角，“你和你朋友约的几点？”
赵馨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啊十一点十几了…其实要到也应该到了但是…”他吞吞吐吐笑得有些尴尬，对面的修盛因为疑惑而微微挑眉，赵馨诚微微侧过身，举起手机示意了一下，然后自然的避开对方的视线用快捷键拨出了韩彬的电话。
电话响了快半分钟才被挂断，赵馨诚似乎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睫喃喃自语：“接电话啊。”
“我接完电话之后呢？馨诚你要做什么？”韩彬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一丝丝的无可奈何。
“她没接？”修盛微微偏头，仔细观察赵馨诚的表情。
那个打量的眼神…赵馨诚知道他在怀疑，虽然修盛一定也觉得无论怎么想赵馨诚都不可能发现他的计划而故意来阻挠，但是他的警惕几乎是本能。
赵馨诚尽量隐蔽的瞟了对方一眼，有些做作的叹了口气，可是随着这句叹息，某种情绪突然水到渠成的萌生和渲染，他在自己的剧本里入了戏，瞬间就自然了起来：“他没说他会来…”
修盛疑惑，“那你…”
“但他也没说他不来。”赵馨诚转过视线望向修盛，眼神莫名的有些委屈。
对方无语，只得跟着叹了口气。
“你要等的人为什么也不来？”赵馨诚苦涩的笑笑，转而有些好奇的微微睁大眼睛。
“她…”修盛的笑容带着一丝宠溺，“大概迷路了吧，她很容易走丢，估计要晚一点到。”
“奥，”赵馨诚有些羡慕的看了修盛一眼，微微垂下头，那种失落几乎是实质性的散发出来，逼得修盛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你们是…怎么了？”
“其实我们…”赵馨诚的眼神落于虚空中的某处，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遇到他的时候就晚了，他之前的人生里有很多遗憾，我已经错过了，也就无法为他弥补。”
“但是你们还有未来啊？”
“未来…后来我们相处的时候，又夹杂了太多不纯粹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对我产生警惕，让他不再信任我了。”
修盛似乎有一点点触动，他突然有些迫切的开口，“只要还有机会沟通，相处，这些信任都是可以再赢回来的不是吗？”
赵馨诚摇摇头，笑得居然有些洒脱，“赢回来？不，何必呢，他自己活得那么苦，根本没有余力对别人甜，我只希望他领我的情，能让自己好一点…也就行了。”
修盛迟疑了片刻，缓缓的开口，一字一顿：“你想要的…只有这个？”
“如果这样说的话…嗯…”赵馨诚皱起眉，努力的思索了一下，然后扬起一个冰消雪融的笑：“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喜乐平安，对，这个很好，”他点点头，又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早知道我应该约他去戒台寺跨年，顺道拜一拜…啊…”他似乎有些抓狂的胡乱挥挥手，“这次算了，除夕的时候再去好了。”
修盛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我不太相信…真的有…这么无私的爱吗？”
“这不是无私，”赵馨诚语气诚恳，态度真挚，“这是无可奈何，我以前想要的东西太多，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没办法，”他苦笑着摇摇头，“他根本就不受人威胁，我天天怕他逼急了直接撂挑子走人，所以横的竖的黑的白的，总之是我倒霉。”
“不会太卑微了吗？”修盛语气犀利。
而赵馨诚丝毫不为所动，笑得没心没肺：“我欠他的。”
修盛表情凝重的沉默片刻，终于绷不住摇摇头笑起来。
赵馨诚扬扬下巴：“说不过我是吧？”
“说不过，算你赢。”修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抬腕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大家都进去了，你看周围人都少了…”他环视一圈，笑得无奈：“你准备怎么办？”
“我…”赵馨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他也没回我电话，我就等到最后算是有始有终，”赵馨诚似乎自暴自弃笑得随意，然后微微皱眉，“你那个迷路的…”
“她不会来了。”修盛语调平稳，只是低垂的眉眼透出些莫名的哀伤。
赵馨诚仔细打量着他，放柔语调，“那你还…等吗？”
“我也等到十二点吧。”
“嗯，好啊。”
一直到零点的烟花终于燃起，虽然还有人时不时的快步冲向大门，但是他们身边的人确实越来越少，公园外也能看到烟花，只是视野受了些遮挡，两个人安静的看完第一场十五分钟的表演，沉默得像块寒风中的青石板。
赵馨诚抬手揽过修盛的肩膀：“难为你听我絮叨这么多，我请你喝酒！”
看到对方张口欲言，赵馨诚竖起一根手指强调了一下，“不许拒绝！否则做不成朋友！”
“…好吧。”修盛沉默了片刻，终于笑着点点头。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赵馨诚大声报出一个他常去的酒吧的名字和地址，从刚才他和修盛搭上话开始，韩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知道他在，而且他知道他会跟着自己。
到了酒吧两个人开了一个角落里的卡座，叫了两瓶杰克丹尼，什么都不兑，纯饮直接喝。杰克丹尼也算是比较烈的酒了，而修盛喝酒的样子真的像喝水一样，他表情平淡，动作平稳，好在他还算配合赵馨诚的速度，一杯一杯的跟而没有任何主动加码加量的意思。赵馨诚说不上后悔，他很确定修盛今天来和他喝酒，今天晚上应该就不会有人要死于非命了，不过他们的速度真的不慢，而过量的酒精确实给他的大脑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他很想彬，非常，他现在就想看到他，他现在就想看到活生生的实实在在的他，听他叫自己“馨诚”，看他无可奈何的皱眉，或者就只是…坐在那里，会呼吸的、温暖的，坐在那里。
他拿起酒瓶再次给两个人满上：“我们快点，我要回家。”
修盛抬手盖到杯子上，他看上去一点都没醉，但是赵馨诚能感觉到这个人已经松懈了下来，他俯下身侧过头仔细的看了看两个酒瓶—这绝不是他清醒的时候会做的动作—然后再直起身：“没剩多少了，我看你有点喝多了，我们还是直接—”
“不行，”赵馨诚一把拨开他的手，“喝完，我请客，必须喝完。”
他们又花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清空了酒瓶，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走到酒吧门口，赵馨诚借酒装疯胡搅蛮缠的成功让修盛先上了一辆车，还主动付了车钱嘱咐师傅一定把他安全的送到家，然后站在原地目送那台出租车拐过街角消失，才刚放下自己傻乎乎的摇来摇去的手就感觉到一辆车停到了自己身边，
他看也不看直接拉开车门上车，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还不忘系上安全带才转头看向驾驶座：“彬，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韩彬看都不想看他，只专心开车，不过又快又稳，在赵馨诚感觉到难受之前就到了赵馨诚家楼下。
他熄了火绕到副驾驶将赵馨诚扶下车，锁上车门扶着赵馨诚上楼。
赵馨诚右手环过韩彬的脖子，头靠在他肩膀上，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彬…你生气了吗？”
“没有。跟醉鬼生气没有意义。”韩彬向旁边躲了躲，避开对方过于灼热的鼻息，有些费力的将不太配合的赵馨诚拽上楼，然后将他靠在墙上找出他的钥匙打开房门。
“我没喝醉，我很清醒。”赵馨诚说着还原地拔了一个军姿，紧接着两秒之后开始往地上倒。
韩彬及时的撑住他的身体将他拖到床上，终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身要离开却被赵馨诚拉住。
韩彬叹息，以一种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耐心：“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你不许走。”赵馨诚执拗的摇头，用上最大的力气死死的扣住韩彬的手腕。
韩彬再一次叹息—他觉得他今天晚上叹息的次数比他过去一个星期还要多—他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顺着赵馨诚的力道坐到床边：“你到底要干嘛？”
赵馨诚望着面前的人，眼神如梦似幻：“我杀了你你知道吗？”
又来了…韩彬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放柔语调：“…知道，我不介意，你也不用介意。”
“我知道你不介意，”赵馨诚眨着那双隐约浸着水雾的眼睛，“你想死，可是我介意，因为我不想你死，更不想你死在我手上。”
“是我自己故意的，我利用了你，”韩彬轻拍赵馨诚的手背，真挚的凝望他，诚恳的道歉，“我的错，对不起。”
“你当时不是这样想的…”赵馨诚摇头，“你不敢故意去死…你总想给自己找一个你确实无法逃离的机会，这样你才能说服自己你尽了力…”
韩彬一时说不出话。
赵馨诚用手肘拄着床板将自己撑起来靠上床头：“是我杀了你…”
“我知道。”
“我知道孟京涛的真实身份我不告诉你…”
“我知道。”
“我还知道那个名单上其他你想杀的人…我全都知道…”
“我知道。”
韩彬微微低头不去看赵馨诚的表情：“你不渴吗？我去给你到杯—”
赵馨诚突然抬起韩彬的下颌偏头吻上了他。
他知道他的手又比脑子快了，但是他比现在的彬还多活了几年，三十好几的人了，他知道什么是心动，就算是吊桥效应，那也是一时半会儿退不下去的吊桥效应，而他都已经那么多遗憾了，再来一次总要冲动一点。
可能是酒精，可能是劫后余生，也可能是天坛门口的那段假戏真做，总之他想今天晚上试一试。
他之前说了那么多模棱两可的话，对，他当时不是故意的，但他潜意识里也确实是害怕，彬心里陈娟的身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而今天晚上，他幼稚得就像愚人节发“我喜欢你”告白的小鬼，如果彬不拒绝，那么他可能真的有机会，如果彬拒绝，那他就是喝了太多酒。
你看他多聪明，多安全，多胆怯啊。
他等待着一个巴掌、一个拳头、或者一个牙印，但是都没有，他感觉到韩彬的身体有瞬间的紧绷然后迅速的放松下来，柔顺的张开嘴由着他的舌头伸入。
他用舌尖扫过对方的牙齿、上颌、勾住对方的舌头让它与之纠缠，同时抬手箍住对方的后脑不让他退缩，直到他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才心满意足的结束这个绵长的吻。
他微微拉开距离却看到韩彬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是韩彬的不拒绝和配合让他的神经都已经烧了起来，他不能也不想去思考，直接抬手去解韩彬的衬衫扣，韩彬却向后一闪挥臂挡开赵馨诚的手同时站了起来：“等一下，等一下馨诚…”
“怎么了？”赵馨诚也摇摇晃晃的下床直起身，韩彬立即上前又扶住他：“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他不想去想那个吻中的配合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是他又没办法不去想，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愿意是吗？”
“不是…”韩彬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那是什么？”赵馨诚不依不饶。
韩彬扶着赵馨诚坐到床上，自己则蹲下来仰头看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嗯…一瓶杰克丹尼…”
“一瓶？”韩彬震惊的睁大眼，“就那么一会儿，你喝了一瓶威士忌？”
“啊…对啊…不过…”赵馨诚认真的竖起一根手指，“是700ml那种，不是最大瓶的。”
“……”
赵馨诚趁着韩彬无语的机会俯身再一次吻上他，而韩彬本来蹲在地上的姿势就不是很稳定，再加上赵馨诚一百好几十斤的体重压下来，他直接躺倒在地，然后带着酒精气息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韩彬不得不右臂横在赵馨诚的锁骨前用力一推将对方推倒在地，才让自己顺利脱身然后举起双手拦在身前：“馨诚…馨诚你听我说，你现在这种状态，明天早上你酒醒了可能会后悔的…如果你真的想，换一天，哪天都行，你清醒的时候，你想好了我们再来做这件事情…”
向后摔这一下在让人清醒方面似乎确实有了一些效果，他坐在地上抬头望着韩彬，花了一会儿时间处理他刚刚听到的东西：“…换一天…做这件事？”
赵馨诚刚想欣喜若狂但是他隐约察觉到对方态度中的一点点偏差：“你怎么想？”
韩彬疑惑的眨眼：“什么我怎么想？”
“你—”赵馨诚抬手在自己和韩彬之间划了个来回，“你和我，你怎么想？”
“呃…我觉得…如果不是今天的话…”韩彬有些不确定的试探，“可以啊？”
那居然是个疑问句。
赵馨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问什么？”
“你想和我上床…不是吗？”韩彬的眼神愈发茫然，赵馨诚甚至可以听到他大脑里的齿轮咔嚓咔嚓飞速转动得要掉渣的声音，说不定还在感慨酒鬼的思路果然跟不上。
“是…但是…为什么？”赵馨诚尽量保持冷静。
韩彬张了张嘴，似乎这个问题彻底难住了他：“我也…不知道？不是你说…”
韩彬停顿下来。
无辜极了。
好，赵馨诚决定顺着对方的思路来：“你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但是你知道我想和你上床，然后你认为只要我够清醒够确定你就可以同意，是吗？”
“对。”韩彬立即回答，似乎都不用思考。
赵馨诚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听上去怎么都像是解决生理需求或者一夜情的发展…他以为韩彬因为陈娟的事情在这方面应该非常保守，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正好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反正谁都不是对的人，谁都无所谓是吧。
所以赵馨诚现在应该感到欣慰的是，韩彬显然对他们的关系还比较珍视，因为要避免可能产生的懊悔或者尴尬，所以认为赵馨诚需要清醒、理性的思考。
嗯，好极了。
“彬，”赵馨诚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把自己摔回床上，“我喝多了…我脑子不太清醒，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口渴，我想喝水。”
“好，你等一下。”
他听到韩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敢拿下手臂露出自己一脸的挫败：他明明是借酒装疯趁机壮胆然而…
果然是一点投机取巧都要不得。
“馨诚你家没有热水了，我给你倒凉的行吗？还是我现在烧你等一会儿？”
韩彬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赵馨诚立即又捂住脸，故意弱弱的迷迷糊糊的回话：“…凉的就行…”
韩彬一只手拎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另一只手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然后尽量无声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他应该是…信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