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

二刷梗，不管了，先写了再说（>_<），捂脸，土下座

凌晨5点17分，赵馨诚睁开眼睛。

和昨天早上一样，充斥他视野的是一片刺目的红。高饱和度，颜色非常正，就像四九城的宫墙。鲜艳，所以十分虚假。是的，虚假。和他的子弹穿透彬的胸膛的时候，鲜血洒在彬黑色的衬衫上的红，一点都不一样。

赵馨诚讥诮着笑出声，但是他眼前的红色并没有因此而消散，他只得紧闭双眼抬手捏了捏鼻梁。再次睁开眼，终于看到了昏暗的光影下熟悉而陌生的白色棚线，他起身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在他自己的房子里环身四顾，带着源自光线却依然不合时宜的迟缓，然后才走向墙边按开了灯的开关。

昨天下午彬打电话过来，对于他正常工作日没有去支队上班也没有出现在指纹工作室的情况表示了温暖而得体的担忧。赵馨诚在听到他声音的片刻，几乎说不出任何话，他模糊的回应着一些关于天冷和感冒的借口，稍添些毫不走心的假咳，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而这让韩彬愈发疑惑：“馨诚你…还好吗？需要我去探望—”

“明天！”赵馨诚急忙截口，“明天我会去工作室的，我其实也休息够了你放心。”

韩彬沉默了片刻，柔和的轻笑：“好。”

所以，在再一次翻过家里的报纸，确认了日历台上的备忘，听过了电话答录机里所有的留言之后，这个冬日的清晨，赵馨诚终于迈出了家门。

尽管这是他的老房子，从他家到工作室的路他也曾经走过无数遍，于是，天还没有大亮，七点钟不到，赵馨诚就抵达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还没有人来，他打开灯，一路走到彬的座位，干净的写字台，舒适的软椅，桌边的书架上码的整整齐齐的书和卷宗，桌角甚至还摆着一个还算健康茂盛的绿草娃娃。他皱起眉，隐约觉得这应该不是彬的风格，紧接着又恍然大悟，如果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彬的身边，那么除了是为依晨准备的不会有任何别的解释。

毕竟，他昨天早上在自己曾经的家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时间，现在是2000年底，而彬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从云南片马带回了依晨。

也就是说，彬应该已经知道了关于陈娟、关于依晨的真相，虽然他不确定安隆汶的死神是否已经抽出他的镰刀，但是他知道他这一次还是晚了。

他醒来的那天早上，望着日历上的时间，想着如果某种神奇的未知力量决定了再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么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在彬遇到陈娟之前，在彬一个人淹没在小月河的水雾里之前，在彬离家出走之前，甚至只要早到在彬带回依晨之前—

但是他还是太晚了，这些一点点加注在彬的身上，如影随形般让他生不如死的伤害，一样都没有少。

他伸出手指拂过绿草娃娃的头顶，细嫩的草叶有毛绒绒的触感，如果彬能把这样的东西摆上他的书桌—他想起老何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我原本以为依晨能让他还阳呢…”

不，不是还阳…

那是珀耳塞福涅的三声叹息，让冥界的灵魂只能仰望天堂，却找不到上行之路。

而依晨就是彬的叹息之墙。

赵馨诚缓缓的坐在彬的椅子上，近乎痴迷的凝视那个丑陋却绿意盎然的娃娃，直到自己眼眶发烫。

如果他还有他曾经的勇气，他会愿意为他扣动扳机，为他垒起天梯，因为那时的他放在心上的，是彬用八年的时间走过的这一场漫长的死亡。

而现在，赵馨诚闭上眼睛，那些刺目的红倏忽涌现又在他强硬的抑制下消散，就请让他自私一点，彬的墙，除了陈娟的唯一血脉，会不会也包含了父亲、工作室、咖啡厅、朋友，甚至，赵馨诚他自己呢？

你看，彬其实也是在很努力的生活的。

“馨诚？你怎么这么早？身体好了吗？”

赵馨诚猛然站起身转头，韩彬站在门口，对上赵馨诚似惊似喜的神情，有些疑惑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停顿了片刻他迈步进来走到赵馨诚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心微蹙：“发什么呆？”

赵馨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摇摇头，抬起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握住韩彬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又迅速的收回。

韩彬偏头扫了一眼赵馨诚的手又转回视线，侧身绕过赵馨诚将钥匙扔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转过身倚着桌沿望向赵馨诚，微笑：“大清早的…你不用去上班吗？”

“啊…”赵馨诚有些发懵的东张西望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对…对我去上班了—”说着转身就往出跑。

“馨诚，”韩彬稍稍提高了音量，让赵馨诚猛然刹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韩彬皱了皱眉，几不可察的微微叹了口气：“有事情记得说。”

“…好。”赵馨诚沉默了片刻最终回答，他背对着韩彬举高右手挥了挥，冲出了工作室。

TBC